61.
灵猫还忙着在河边清洗沾染了斑驳墨点的爪子,天色太暗,连水都倒映出一片黑色。
潺潺的水声在夜晚显得很有些寂寥,一阵风吹来,带着些远处街巷里嘈杂的模糊的声音,让它感到有些冷。
像是专心致志地洗着爪子,被黑夜覆上一层阴影的猫耳却轻轻地动了动。
近了。
草叶翻动的声音就在耳边,来人已在它身后。
“是你啊,”
白衣琴师衣袂飘飘,长袖及地,眉眼间笑意吟吟。
“又见面了。”
62.
世界安静得像是不存在一样了,只留下这一条河缓缓地流过去,从银河上来,最终汇入无尽之海。
这世界上本就只有一条河,其余的,全是苍白而永恒的漂泊。
像他的衣,他的琴。
63.
其实它只听脚步声便已知道是谁,猫的听觉比人类要灵敏得多。
所以它不想回头,它只是把湿淋淋的爪子从河里伸回来,在就近的宽叶上蹭了蹭水珠。
“在下经常来此处弹琴,”那人还在说着,摆好了手中的琴,“这里很安静,一般不会有人来。”
猫还是没动,耳朵却时不时地往后折一折。
对峙没有进行多久,因为他修长的手指已搭在了琴弦上,轻而缓慢地拨撩。
琴音低沉,化入流水,在细沙间微微战抖,再还于水上,顺着被压低轻拢的琴弦一层层地荡开。音律甚是好听,但它却感到有一团闷闷的东西堵在胸腔里,震得四肢都快发麻。
这正是镇魂之曲,且其中常人所听不到的音符,在猫耳中都会呈现得清清楚楚,自然事半而功倍。
是优势,当然也可以是劣势,这一点上不会有人比欧阳少恭更清楚。
于是当他微笑着收起琴,抬头看时,灵猫早已软软地倒了下去,不省人事。
64.
陵越是在一片酒香中醒来的。
“你怎么找到我这里的?”
“嗐,你还不知道吗,最近琴川中出现千年灵芝一说可是人尽皆知啊,”那人仰头灌下一口酒,拿袖子一擦,道,“我是来帮你找的啊,结果你藏了酒也不告诉我,不仗义,不仗义啊。”
“……那是如沁的酒,并非我所藏。”欧阳少恭的声音依然温文沉和,“千觞,你先等一下。”
话音刚落便听得有脚步声朝这边移过来,陵越继续装睡。
他感觉有人轻轻捉住他的爪子,小心地把上次的纱布一层一层地揭开。那上面的草药早已耗尽无用,被欧阳少恭卷成个团儿便扔进了竹箧。
陵越仔细地留意着对方的动作,闭着眼睛,触觉就占了上风。那人拿来新的药膏涂抹在伤口上,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,这个涂药的过程异常缓慢,而且两人离得很近,比上次还近,以至于欧阳少恭的气息徐徐不断地呼在自己耳畔,对陵越来说简直如同受刑。
他拼命忍住身为猫想要抖耳朵的本能,刚要蹦起来糊他一爪子,又突然想起是自己醒了不起在先,欲说又不占理,何况还说不出口,只好憋着一肚子闷气躺尸装死。
……欧!阳!少!恭!
你肯定是故意的!!!